三山国王在兴宁

若思

    2000年秋，我出席嘉应学院国际客家学研讨会，其中中山大学文学院陈副院长等有关三山国王为客家主要神灵的发言，引起我的纳闷：“据我所知，兴宁境内不见有三山国王啊？何来此神？”开会回来后，我即注意此神。然而，大失所望，于宁水大地未见其神踪，仅于神光山东侧半山坳中的古树下，发现一小得可怜的三山国王神庙。
    为什么兴宁人对此神冷落？在作了风俗考察与资料考证后，我们看法如下：
    一、三山国王本非客家神灵。据元代翰林国史编修刘希孟所撰的《潮州  明贶三山国王庙记》云，三山是古潮州府治下的巾、明、独三山，此乃三山国王起源地。而且，发现三山神的人是隋朝的乡民陈某。那时，客家人是少而又少的，这里还是土著世界。就三山国王传说内涵看，它具石穴神、树神、界石神的土著多神崇拜特点，绝非南迁之客人信仰。把它封为“国王”，是以后客家人取代土著成主流后，为抬高其“档次”以“国王”视之者。
    二、沿海潮汕人崇信“妈祖”，视为海上守护神。就三山国王对山、石、树等多神崇拜而言，三山神灵并未在福佬民系中流行，而只能在土著中礼拜。而深山老林，文化落后，地广人稀的土著生活地区（如揭西一带），则是客家先民迁徙定居的首选。而要在当地站稳根，则应以少从众，遵从土著信仰。
    三、客家人信仰神灵，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因素。比如梅县的泮坑，靠近潮州揭阳，且两地人们交往频繁，才有当地人梦见潮揭的三山国王“显灵”，让其“落户”之事。且看罗滨《脸分红黑白，公王即国王》所记：
        梅县泮坑风景区内的三山国王庙，当地人称为公王庙。“泮坑公王最灵”，“泮坑公王保外乡”成了    人们的口头语…

而我们兴宁县，远离潮揭,而且，在客家先民南迁之前，这里的畲、瑶、蛋等土著，早已如潮揭土著立三山神灵一样，也众神屡屡：神光山的石古大王，毛公寨的独角魔王，鸡灵山的高益鸟大王，等等，各地早已众神灵“分兵把守”，容不得异神灵来占地盘了。因此，三山国王便与兴宁百姓没什么关系了。只有少数常在潮揭行旅，希望保佑其外出发财者，才在神光山偏僻角落立了个小小的神庙。因三山国王在兴宁无“群众基础”，则后无来者，它也只好在那里“孤立”下去了！
    其实，若我们换个名堂而言之，“三山国王”在兴宁并不孤立。正如上文所引的罗滨先生所言，三山国王“当地人称为公王庙”——原来它与我们兴宁到处可见的公王庙为同一神灵也，名异而实同。看来，我文题所云“兴宁罕见”是天大误会啊！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认不得一家人。这，不仅人们内部如此，对神灵的认识与礼拜，亦如此啊！好在神灵也是胸怀宽广的，并不责怪芸芸众生。若神灵小心眼，这里的“三山国王”如此孤立，他处的“公王”却香火不绝，不计较才怪呢？看来，神灵也信郑板桥的“难得糊涂”啊！
    顺便说一下，旧时人们到处可见的“公王”，除三山国王属“公王”外，还有“伯公”、“过境大王”、“福王”、“后土”、“社神”、“社翁”、“社公”、“龙神伯公”等土地神亦为“公王”！以前，我们被乡间这神那灵弄得眼花缭乱，甚至莫衷一是；如今，我们才明白，如此各种各色称谓之神，其实都是“公王”！